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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梦境的呓语和需要被记下的东西

旅游随想(6)-雨中爬行

  • 我看着这一排排居民楼,忽然感到一阵窒息,那不是令人感到舒适的家,而是一个个囚笼和束缚,我们都是可悲的笼中鸟,被剪去了飞行的尾羽。这一栋栋的,怎么看起来就这么丑和平平无奇呢,这里的样子真是糟糕透了,它可以用来缅怀过去,但是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它只能用来缅怀过去,而且还是一地鸡毛的那种。
  • 有人在我的脑子里蹦蹦跳跳,小丑的台词一直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现在他就坐在那个演播室舞台上的椅子上,歪头歪手的把枪摆来摆去,告诉我,‘大众的幸福和快乐都是被那群上层的精英定义的,你知道那些都是欺骗人的谎言,你为什么要遵守呢,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把这座城市烧成灰?’是的,小丑变成了强尼银手。
  • 可是他们都是一些虚构的人物,幸福和快乐也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至少要五倍到十倍的量才行,这也是粒子群算法设定粒子数量的经验,我们需要在原本的问题维度上设置五到十倍的粒子数量,然后不断的实验和调整参数才能在运气好的情况下得到一个相当优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最优的解。可是与其这样,我为什么不直接用二分思想寻找解的几何重心,然后每次都选择往更好的一边走,这样更快,反正都是赌,没有区别。
  • 我走过一排排的居民楼,现在眼前只剩下了一个湿地公园,这个湿地公园和其他的湿地公园一样,雷同的石板路,雷同的木板路,雷同的植物规划,雷同的路灯,毫无新意的公园规划,我开始失望并怀疑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车轮快速经过柏油路的声音滚过我的耳边,我看见了公路中间的那条黯淡的双黄线,我为什么不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直接走到路的中间然后正好的躺在双黄线上,等着两辆相向而行且保持同速的大卡车紧靠双黄线碾过我的各半身体,这样我就能实验被两辆大卡车碾死后是会转生到一个异世界还是每半个身体转生到不同的世界。
  • 我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实验的可行性,因为这条路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禁止卡车通行,而且我还有工作上的麻烦事情要解决,在我出来散完心后我必须要回到自己的那充满绝望和问题的生活中去,不然就是算我输掉了自己的尊严,我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失败者,但是转念一想,我已经在这里了,我因为不堪重负逃离了自己面对的麻烦,暂时离开了那个让我觉得是地狱的密闭空间,那我就已经输掉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回去呢,打复活赛吗。
  • 我打开伞,绕了整个湿地公园一会,跳过一个黑色积水潭,四处张望顿觉无趣,于是离开了这个只有雨水的公园,我觉得我出来的这一趟毫无意义,还不如不出,但是我不听我的话,我还在继续向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儿。于是我的上半身和我的下半身以及我的脑子在此刻达成了独立协议,我的下半身成了二足移动平台,继续沿着河边移动,我的上半身开始旋转起了伞,并且呼叫了眼睛观察雨水的离心运动,通知大脑分析离心力是不是向心力回忆过去的物理知识,大脑拒绝了分析,并且认为下半身应该停止走路,让整个身体以倒立的姿势起飞飞向天空,然后双臂一级推进器在脱离地球大气层时分离,这样自己就可以飞离地球到达宇宙的尽头,就可以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 可是那不能,那仅仅是我的梦,而且我发现的不是答案,而是地球被一层像是土的高维玩意包起来,外面什么都没有的令人清醒的恐怖事实。醒来的我依旧要搭上地铁,回到那个充满了痛苦和 99 + 提醒的屏幕前,也许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也许我该离开,我该再来多几次路途遥远的旅行,可是我终究要回到这里,或者在长久的旅行中,旅行这件事本身会变成新的,困住我的地狱。
  • 这时我才惊觉,原来工作不是地狱,我才是。我每一次的出行都是生活中自己的死亡,然后新的,和以前那个我一样的我再次从死亡中复活,我是分解者,吃掉了过去的自己的残渣,在变态后成为了生产者,在我出去的那一刻死亡,尸体留给了下一个我,下一个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吃,吃了之后就会因此而变态,在变态后死亡,由无数个我的尸体堆积,这一完整的生态循环便是生活。那么我应该在这道问‘人类在生态循环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的填空题上填上以上所有的答案,可是答案只能是一个,这可真是一道大便一样的题目,于是我填了消费者。
  • 于是作为消费者,我坐在了一个咖啡馆里,眼睛的焦距在窗边的绿植和天空之间来回变化,对比起我旅行的目标和其他人旅行的目的,我坐在咖啡馆里的目的和其他人坐在咖啡馆里的目的,我活着的目的和其他人活着的目的,我的幸福快乐和其他人的幸福快乐。可是我为何要对比,我眼睛焦距的变换能稍微的帮助我保持一些健康的视力,但是在买菜的时候对比蔬菜之间哪个是最好的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标准不一样怎么比呢?看谁便宜吃谁吗,可是我今天热得只想吃水果。于是我以同样的理由和冲动爬上了路边的小山丘,弄脏了裤子和手,然后在人工林之间窥视马路上所有的行人和经过的车子,他们看不见我,但是我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 一个小学生从路边经过,他没有发现我,倘若他发现了我,会不会像小时候的我一样,每次经过回家路上的那个山丘就习惯性的望向,以期望看见在树林的叶子中那一抹红色屋檐。也许他会在某天像今天的我一样爬上了这座山丘,然后像今天的我一样蹲在同样的位置窥视所有经过的行人和车辆,然后再遇到下一个小学生,如此循环直到宇宙毁灭,事物不再。可惜我手上没有硬币,不然我一定要在这里丢下一个,这样我就创造了一个命运的分支,这个硬币和我的命运,此后我的每一次死亡和重生,每一次人生的生态循环都对应这硬币的不断磨损覆尘。
  • 我凝视着路上的一个普通的角落,灵魂顺着目光回到了自己过去曾经登上的那座山丘,在山丘和经过的道路上重叠了无数个过去的自己,我看见了许多过去的自己在山丘上找到了那个已经褪色的,有红色屋檐的亭子,然后从那个亭子往下和在行人道上的无数的自己对望。对望的目光在此刻全部回到了我的身上,他们都在无声的向我询问,向自己询问,询问这份行动的意义,质疑这是否是一次次的滚石。
  • 思绪随着风开始延展,我开始追寻那个我从未意识到的理由,于是某个坐在椅子上的晚上,风吹过我的脸,它跑到了我的面前。我从生与死的生态循环幻梦中醒来,我从小丑和 2077 的故事中脱出,胡乱飘着的我在此刻落在了地上,我发觉了自己眼前的一切,想起了过去的许多,无数个自己被一条我从未看见的时间轴连起。那不是滚石,而是由逃避,追寻和生活中的种种的杂糅,变成了滚石的模样,但是它不是滚石,就像所有东西会归于虚无和所有东西都没有意义是两回事一样。
  • 恐惧和焦虑在此刻被我祛魅,自己从小对冒险和奇遇的渴望在此刻像是木棍般被我捡起,我停下了漫无目的追寻意义的脚步,我举起木棍,像是火箭那样起飞,穿过大气层,冲烂了那个令人害怕的高维泥土,冲出宇宙的尽头,向未知冲锋。

PS:《夜晚的潜水艇》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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